筆者小時候家裡在市場裡做著生意,雖然面積不算大,但地處老眷村旁的左營內惟黃昏市場,也還算是個兵家必爭之地,新鮮、人情,在市場裡騙不了人。也因此這次南下拜訪 Stage 5 蔡主廚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絕對要與主廚逛逛市場,除了想知道主廚看食材的眼光和一般主婦有什麼不同之外,或許就是我對市場還是有那份特殊的在地情感吧!
Photo_ fafaalee
Text & Interview_ FENGLIN
武廟市場
Stage 5 位於高雄市衛武營國家藝術中心三樓,屬於南台灣少數價格較高的餐酒館,而身為主廚的蔡中和便是當中的靈魂主帥,這間餐酒館對於蔡主廚而言,是累積至今 17 年的心血結晶,這裡是他發想創意的地方,也是刺激人們味蕾的第五擂台。但要能將想像實現,進而成為挑戰味蕾的武器,沒有好食材的支持,一切都也只是憑空幻想,因此,鄰近衛武營僅一站的武廟市場便是主廚經常造訪來尋找靈感的地方。
訪談這天,我們搭乘高鐵南下,一路直抵與主廚約定好的武廟市場入口,約下午三點,廟口人潮依舊活絡,市場則已經進入中場休息的補貨階段,也因為這樣,我們才得以與主廚有足夠的空間,細看市場裡的食材,聆聽主廚的市場經。「武廟市場在高雄是具有指標性的市場,品項多、新鮮而且規劃的有條理,逛起來很輕鬆舒服,我的親戚也有在裡面擺攤,不知道還在不在,等等帶你們去看!」主廚雖然穿著皮夾克,一派輕鬆的模樣,但隱約露出的廚師服還是透露出他主廚身份的那份嚴謹,畢竟市場,可是個真實力的地方,不夠專業,會被唬。「我來到市場主要是看蔬果跟海鮮,肉品則因為是法式料理的關係,要求的標準跟傳統市場比較不一樣,所以大部分肉品還是以特定的農場採購為來源。」蔡主廚一邊說,一邊將眼光放到一旁的蔬果攤上。市場是個即時反應季節的地方,像是時節進入秋冬,番茄、螃蟹就會是最肥美的狀態,「來到市場會發現有些東西每一攤都有,量也不少,那就是當季的食材」「要懂的觀察這樣的細節,我們才能知道有什麼食材就是該現在拿來入菜,才能呈現最美味的料理。」
↑市場內除了可以反映季節,更可以看出在地食材的特色,像是娃娃菜、山蘇、野蓮,都是主廚經常入菜的食材。
蟹肉/特殊種類蕃茄/蘿勒/橄欖
秋天是番茄好產季,同時欲讓品嚐者感受台灣農產品的富饒與農業技術的發達,特別選用五種特殊品種蕃茄,佐上用藍鑽蟹、酸奶、芹菜、橄欖油與檸檬汁拌制成的醬料,強調出每種番茄的獨特口感。而風乾打成粉以土壤狀呈現的橄欖,增添視覺豐富度也適當飄散出橄欖香氣,搭配隱藏其中的法國麵包碎,軟脆之間交融出的不同爽口,令人驚喜。
烏魚子/起司米餅/發酵白蘿蔔/酸奶/蒔蘿
光看名字很難想像這道什麼料理,主廚將米漿與起司風乾後油炸形成餅狀,鋪上發酵過的白蘿蔔、酸奶醬汁,最後撒上烏魚子粉、檸檬皮屑與蒔蘿葉收尾。酥脆口感搭配鹹鮮微酸的奶香,不僅清爽了烏魚子的濃郁魚子味,更能讓人品嚐到多層次的海洋氣息。
來到市場的另一個重點是海鮮,主廚說,因為餐廳的規模關係,食材的供應量很大,所以現在大部分的食材都是到市場先挑選好品項之後,請產地在捕撈或是收成後直送到餐廳料理,一來減少時間成本,二來也確保能夠拿到品質穩定且新鮮的食材。但有沒有例外呢?主廚說,偶爾會有特殊需求的客人來到餐廳用餐,像是餐廳內的獨立包廂區,就是提供客製化料理的地方,「這時候我就會先來市場採買像是鮑魚、螃蟹、大蝦這樣的海鮮,武廟市場的海鮮都是活的,非常新鮮,買回去就能直接處理,第一時間提供給客人品嚐。」講著講著我們也來到主廚在入口處有提及親戚所開的攤位「趙家澎湖海鮮」,但今日運氣不好,我們來的時候正好是已經收攤的模樣,「媽媽是澎湖人,所以親戚開的海鮮攤也都是澎湖當天直送來的,在武廟市場算是有名的攤子。」武廟市場的營業時間從中午十二點開市一直到晚上七點閉市,攤販通常上午十點左右就會進來整理擺攤,但主廚家的這個攤子,因為長年在市場養出令人讚賞的好口碑,同樣十點入場,每天卻都一兩點就收攤了!我們也只好摸摸鼻子,惋惜自己沒早點到,少了一觀「武廟市場傳奇」的機會啊!
↑「趙家澎湖海鮮」是蔡主廚親戚的海鮮攤,每日從澎湖坐飛機過來的海鮮,是武廟市場有名的品質保證。
↑武廟市場的海鮮大多可以買到活體的,雖然餐廳的食材目前以產地直送為主,但如果客人有客製化的特殊需求,主廚便會直接過來挑選新鮮海產回去料理
用「歸零」思考料理,逛市場何嘗不是如此?
在與蔡主廚逛市場的同時,主廚不斷強調:「市場是最接近地氣的,當地的飲食文化、食材的慣性都會反映在市場裡,是很好學習跟搜集資料的地方。」在遊歷澳洲、英國的期間,他每天都會到市場走一走,感受與台灣截然不同的飲食邏輯。就拿蔬果來說好了,歐洲國家習慣吃生菜沙拉,所以萵苣類的生菜需求就會大,相對在市場也會看到較多這類蔬果的陳列 ; 亞洲則習慣食用葉菜類,像大陸妹、山蘇、野蓮的能見度就會提高,同時主廚也說,出國期間另一個最大的收穫是「思考邏輯上的改變」,國內廚師做菜習慣由流程主導結果,但國外卻相反,強調先有概念再克服製作問題,兩者皆有利弊,主廚說:「華人的邏輯幫助效率的提升,西方則讓創造力可以無限延展。」以上兩個經驗讓蔡主廚在深入市場時有了更好的選擇依據,「我通常會先看有哪些東西是國外沒看過的,像是今天我們有看到野蓮、龍鬚菜,這在國外市場不常見,代表它就是在地食材。」有了基礎第一步,再結合時令需求,這時主廚便會換個角度思考如何呈現的問題,像是台灣習慣將葉菜類快炒、川燙,但如果還是那樣做,就沒辦法做出差異,主廚表示:「必須要跳脫對料理的刻板印象,所以我會試著用法式的手法去轉變它,為的就是讓在地食材精緻化,讓人驚艷。」
軟絲麵/野蓮/櫻花蝦/小卷汁
令人驚喜的將軟絲切成細絲後調味,連同美濃野蓮,薑與紅蔥頭炒至爽脆口感。起鍋前加入檸檬汁帶出自然香氣,讓海、陸食材達到平衡的味覺體驗。另外視覺亮點處以東港櫻花蝦裝飾,食用時淋上由小捲乾熬製成的鮮濃高湯,更增添來自南國的溫暖底蘊。是道將在地風味與食材改變既定風貌,呈現出濃厚海港風味與主廚媽媽澎湖家鄉記憶的料理。
波特酒肝醬/龍眼乾/堅果/麵包
以多種酒類、奶油與雞肝製成的波特酒雞肝醬,慕斯般的酸甜滑順為料理定下獨特的味覺基調,搭上塗有龍眼乾所製成醬汁的酥脆麵包、綜合堅果、巴西里碎和芝麻葉的點綴,將在地食材巧妙融入法式料理的基礎中,食用前先以龍眼木煙燻增添香氣,感受來自法式鄉村的傳統美味,而多樣化口感絕對顛覆以往對於肝醬料理的印象。
↑龍虎石斑/櫻桃鴨胸/美國頂級樂眼牛排_ 作為套餐的高潮點,主廚選擇將主菜回歸基本,提出食材風味的特質為主。
圍繞在 Stage 5 的有五個元素:摩登、在地、自然、簡約、優雅,但實際走訪過之後,我們發現緊扣這五種元素的,是企圖。「經驗是可以被傳承學習的,但人的歷練一生只有一次,沒辦法回頭,也帶不走」不管是在市場裡的靈感捕捉,或是料理的創意發想,都是蔡中和主廚不斷的“歸零”重啟後的經驗展現,而曾經參與 2016 倫敦設計雙年展的他,未來也期待能跳脫“製作者”的框架,以“設計者”的概念前進,運用餐廳、料理與各界的職人們交流,達成跨域合作的料理經驗。
Stage 5 ,一位料理人的探索之路,未完待續。
延伸閱讀:#廚遊四海的浪子歸鄉:料理鐵人蔡中和在衛武營開設的第五擂臺!
Stage 5
Location_ 高雄市鳳山區三多一路1號3樓(衛武營文化藝術中心)
Tel_ 07 719 3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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