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 t-shirts 及 hoodies，你還購入過哪些 Off-White 秀上單品？成為「高端街牌」後，眾多饒舌歌手們紛紛著用 Louis Vuitton 這個法國老字號時裝品牌、使它進入千禧世代的目光；但除了 SS19 首季便開始沿用的球鞋及特定幾款鏈條包袋，又有哪些單品出現在我們走過的街道上呢？
風潮只是一時，不斷複製過往成功的行銷模式是否就能持續熱度？綜觀歷史，似乎唯有真正的才華和與時俱進的思維方可永續經營。畢竟連挪用日本《超級戰隊》近 26 年的《金剛戰士》都決定在今年完全自製影集和玩具了，還有什麼公式是可以無限套用的？
對 Louis Vuitton 及各家老牌時裝屋而言，融入街頭元素、搭上嘻哈熱潮便是與時代共同前進的方式之一，但當中的內容及操作者是否擁有真材實料，或許還有待商榷。
英國設計公司 Kinneir, Calvert & Associates 於 1965 年替蘇格蘭 Glasgow 機場設計的 logo。雖已停用多年，但半個世紀後它居然隨處可見。
Virgil Abloh 自從 Pyrex Vision 借助社群媒體竄紅後的這些年間便不斷套用相似的模板，商品的首要訴求便是具備足夠的話題性在網路上傳遞；接著，他把 Pyrex 服飾上的印刷佈置沿用到了 Off-White 最熱賣的短袖 t-shirts、連帽衫和棒球外套。除了宣傳方式和設計內容擷取自己過往的成功元素，更常見的是，他頻繁「取樣」（sampled）他人作品、稍加改動後就出現在自家新一季的伸展台上，又或是下一個聯名計畫中。
這類「取樣」手法確實也是街頭文化的一環，不論嘻哈音樂或是從街頭發跡的服飾品牌一直以來都使用取樣或翻玩來產生新品。這麼說來，這些方式所製作出來的東西都該被歸做「抄襲」嗎？就我個人而言，當中微妙的區別取決於這項重塑而成的物件「是否讓人感到驚艷」、「是否具有巧思」，以及「其背後是否有隱含的喻意」。
此篇文章挑選了一部分 Virgil 飽受爭議的作品，用意並非抨擊他是否具備原創性和設計能力，而是以更宏觀的視野來欣賞並思考這些產品是否具備了上述「取樣」該有的元素。
OFF-WHITE & PETER DO
Left: Off-White / Right: Peter Do
2019 CFDA Awards（美國時裝設計師協會大獎），Virgil 攜同超模 Gigi Hadid 出席，Gigi 當天所穿的便是 Virgil 特別為她訂製的 Off-White 西裝。然而，這套粉藍色的西裝卻被指出剪裁造型與紐約設計師 Peter Do 的 FW19 作品極為相似，連 Peter Do 品牌官方都在 IG 現時動態分享了 Virgil 的這套西裝。
Peter Do 曾於 2014 年獲得 LVMH 的 The Graduate Prize，贏取 1 萬歐元獎金以及一年 Céline 合約；之後 Do 曾在 Derek Lam 旗下工作，並於 2018 年創立同名品牌。不論各式服裝，Peter 都希望能靠剪裁體現出女性的堅強，再透過面料、拼接、配件與印花的搭配呈現出她們的婉約氣質。
Virgil 也曾入選 2015 年 LVMH Young Fashion Designer Prize 的決賽名單，雖然他的 Off-White 最終敗給了 Marques’Almeida 和 Jacquemus，但四年之後他還是成功任職 LV 男裝藝術總監。
OFF-WHITE & COLRS
Off-White 的 2019 秋冬男裝秀上出現了不只一件爭議作品。當中這款黃色套裝不論顏色、設計和上頭的塗鴉印刷都與德國新興街頭品牌 Colrs 於 2018 年 4 月 Arise Fashion Week 發表的作品極為相像。首位在網路上提出質疑的是 Michelle Elie，珠寶設計師兼模特兒，更是 Colrs 設計師的母親；她發現 Virgil 的這套服裝跟兒子 York Jun Elie-Meiré 的設計幾乎一模一樣。
諷刺的是，York Jun Elie-Meiré 過往視 Virgil 為偶像，2017 年時雙方還曾經在巴黎見過面。Virgil 的產品與年輕設計師雷同已經不是第一次，或許在和這些後輩粉絲碰面的同時，也和他們交流了設計方面的細節？
OFF-WHITE & GRAMM
Left: Gramm / Right: Off-White
除了德國，同一場秀上還出現了與英國品牌 Gramm 相似的圖像設計。由饒舌歌手 Playboi Carti 演繹的這件黑色針織衫，上頭綠色 OFF 字樣被圓圈包圍、底下襯著白色圖案，跟這件 Gramm 和電音團體 Mason Collective 聯名帽衫的差異幾乎僅在 logo 而已。
OFF-WHITE & ALEXANDRA HACKETT
Left: Alexandra Hackett / Right: Off-White
這套 2019 年春夏的 Off-White 女裝採用 NIKE 運動襪解構拼接而成，一系列包含了背心和運動褲，刻意露出布料之間的毛邊、呈現粗糙的手工感；但很明顯的，Virgil 並非運用此概念的第一人，這項設計與 Alexandra Hackett 的拼接毛衣非常相近。雖然早在 ’90 年代 Chalayan 和 Maison Margiela 就已經使用襪子來作為服裝，但 Off-White 的外觀和時機點都跟 Alexandra Hackett 十分貼近。
Alexandra Hackett 是一位改造專家，初期以重塑 NIKE 商品而廣為人知。她把背包改造成機能背心和吊帶褲、把襪子變成針織衫、把吊牌做成耳環，不論創意還是手藝都讓人佩服。使她聲名大噪的便是入選 Air Max Day 2017 “Vote Forward” 的 12 強決選，雖然最終未能獲勝、將設計的 “Air Mini Swoosh” 實體化，但也已證明她過人的能力。之後創立服時裝品牌 Studio ALCH，亦與 NIKE 合作過數項計畫。
OFF-WHITE & Giambattista Valli
Left: Giambattista Valli / Right: Off-White
Off-White 的 2019 春夏女裝發表會上獲得最大迴響的即是這套具有高級訂製感的禮服；這套禮服的裙擺是由長達 200 公尺的烏干紗荷葉飾邊所構成，因此相當沈重，必須將禮服吊掛於起重機上才能進行裙擺的噴塗上色。然而，這件禮服被質疑與義大利高訂設計師 Giambattista Valli 於 FW14 發表的作品頗為相似。
Giambattista Valli 在服裝設計師 Roberto Capucci 旗下磨練後陸續為 Fendi 和 Emanuel Ungaro 工作相當長的時間，並在 2005 年推出以高級訂製服為主的個人同名品牌。今年 H&M 的聯名系列找來了 Valli 合作，也讓大眾有機會接觸到大師魅力。
OFF-WHITE & AG Fronzoni
Left: AG Fronzoni / Right: Off-White
這件 t-shirt 是 Off-White 於 FW16 所推出的男裝單品，上面簡單得印刷了黑色字樣。但其實上頭字體和排列結構的原創者為義大利平面藝術家 Angiolo Giuseppe Fronzoni。
AG Fronzoni 的創作範疇涵蓋了印刷品及出版業，他也是建築雜誌 Punta 及 Casabella 的編輯。Fronzoni 於 ’50 年代創立個人工作室，並於 ’60 年代開始與義大利頂級皮件品牌 Valextra 合作。1987 年，Fronzoni 在米蘭成立了設計學校，他鼓勵自己的學生應該「烹飪自己的食物，而非購買調理包甚至是熟食成品」。
這件 AG Fronzoni 的原始作品其實是雕塑家 Lucio Fontana 展覽的宣傳單，米蘭的 Triennale 博物館也有收藏這張傳單；而 Triennale 博物館距離 Off-White 總部不到 15 分鐘車程，或許這裡也是 Virgil 團隊考察的資料庫之一。
LOUIS VUITTON & MAISON MARGIELA
Left: Maison Margiela / Right: Louis Vuitton
Maison Margiela 是許多設計師借鏡效仿的對象，Virgil 也不例外。在他第一場 Louis Vuitton 秀上出現了一件背後鏤空夾層的外套，這個設計細節和整體造型均與 Maison Margiela 的外套極為相似，連鬆緊束帶的功能都一併套用。
LOUIS VUITTON & HELMUT LANG
一件作品相似或許只是巧合，但一場秀上出現三款服裝都與另個品牌雷同，那可能就不單純了。如同 Maison Margiela，來自奧地利的 Helmut Lang 也早已退出自己創建的品牌、兩者也都是各個設計師的臨摹對象。
Virgil 在 LV 處女秀上出現的立體口袋上衣，槍套背心以及半透明外套都與 Helmut Lang 在 ’90 年代發表的作品擁有相同概念。對於外界質疑，Virgil 如此回應：「你的意思是這些以前都有人做過了？你明白我的風格，我再做出來就是為這些舊物賦予新意。」
LOUIS VUITTON & AVIA
Top: Avia / Bottom: Louis Vuitton
不僅是配色致敬了鼎鼎大名的 Air Jordan 3 “Black Cement”，Virgil 的 LV 首波鞋履 Louis Vuitton 408 Trainer，其外觀輪廓以及部件配置都和 Avia 880 有不小的相似度。
Avia 880 作為一雙專業籃球鞋，當時穿著此球鞋在 NBA 場上激戰的包括了「滑翔翼」Clyde Drexler 和「天下第二人」Scottie Pippen 等等名人堂球星。Avia 880 的定價為 $89.99 美元，只比 Air Jordan 3 便宜了 10 塊錢，在當年算是相當高昂的運動鞋。更有趣的是，Avia 880 和 Air Jordan 3 同樣都在 1988 年發行，你覺得 Virgil 的 LV 408 Trainer 長得像這兩款同年經典老鞋會只是個巧合嗎？
IKEA MARKERAD & PLANNER GROUP
Left: Planner Group / Right: Ikea Markerad
Virgil 今年最具話題性的聯名應該就屬和瑞典家居大廠 IKEA 合作的 MARKERAD 系列了。從地毯、時鐘、床罩組到餐桌及餐椅，屋子裡所需要的基本物品全部包辦，親民的售價也造成搶購風潮。Virgil 和 IKEA 創意領袖 Henrik Most 曾在發表會如此介紹這次合作的餐椅：「比起一張擁有四隻腳、具備功能性的普通椅子，這張椅子更像一件藝術品。」
在椅腳加上門擋確實很特別，但不確定他們所認為的藝術性是這個門擋，還是椅子整體呢？畢竟這張椅子的外觀基本上是參照了現代家具設計師 Paul McCobb 的作品。這款椅子是 Paul McCobb 為了 Planner Gropu 系列所打造，該系列維持一貫的簡潔風格，宛如海明威的文字一樣精準、乾淨且節制。Planner Group 由美國麻省家具廠 Winchendon 所製作，自 1949 年推出，直至 1964 年停產。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考該系列的完整型錄。
Virgil Abloh 於哈佛大學設計研究所進行演說。
Virgil Abloh 曾於哈佛演說首度提出「百分之三理念」（3 Percent Approach），他極力控制自己只在原始物件的 3% 做修改、成為自己的作品。當時這段發言是針對他的 NIKE “The Ten” 聯名球鞋系列，但他是否一直以來都將這個概念運用在所有創作上呢？
潮流的變化快速，前一年還火熱的品牌可能下一季就被消費者打入冷宮。近年的例子包含了 Hood By Air、Vetements、VLONE 以及 Virgil 自己的 Been Trill；比起設計，這些品牌可能更著重於話題行銷。它們靠著名人及網路宣傳擴散，藉由大面積 logo 讓購買者得以快速融入當下流行。一旦不再有藝人穿著，而商品的設計仍然千篇一律，那麼當初的客群便會拋下這些品牌，追尋下一波浪潮。
究竟 Virgil 能帶領 Off-White 和 Louis Vuitton 走得多遠、能留下什麼影響，這只能待時間來驗證；但他是否具備獨立設計的能力與創意？以上列舉的這些項目屬於取樣翻玩，抑或抄襲剽竊？各位讀者可以用自己的觀點來思考判斷。
或許，他真的是為了讓那些被世人遺忘的經典重見天日而努力著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