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頭總是最難,遲遲不能下筆的原因有很多。跟我們相隔一小時多飛行距離的國際樞紐城市,香港人民近日正為了爭取自己的權利走上街頭,發起了一場震撼且團結的遊行活動。而從這次的事件當中,我們似乎看見有些和自己心中對於香港印象重疊的地方,對此,不如就先從幾次造訪香港的經驗說起好了。
「不同時期,眼中的香港」
雖然距離近、機票便宜、交通也算方便,但香港卻一直不是筆者旅遊口袋名單前十名,前後共只去過一隻手的手指數得出來的次數。這裡就先用幼年期、青年期、老大不小期來區分,這三個時期的香港對筆者來說有著不同面貌,卻也互通有無。
幼年期。當時難掩出國興奮,總是腦補各種小點、品牌、五光十色的景貌,實際到訪後也有人帶頭,行程一切都算順利,但迪士尼挺失望的。當時波鞋街還算好玩,對於牙牙學搭配的我來說很震撼跟興奮,總體除了壅擠加上遇到難得的「風球」之外,印象還行。
青年期。出了機場就是戰戰兢兢,這時開始注意到頂天的玻璃高樓在面積不大的土地上密集佇立,肩並肩的街上行人與玻璃反射連成一氣,這裡看不到天空,只有被人群、金錢、鋼筋充斥著的氣體而已,讓人窒息。「三日城市」的稱號在心裡被印了下來,畢竟第四天睜開眼,我已經吵著要回家。
老大不小。也就是現在,五月底隨著編輯部再度到了這裡,出發前已經做好心理建設,對於感受到的一切都要放鬆面對,當作發現新東西就行了!所以不論穿梭街道、還是採訪取材,我比以往更細心的觀察現在的香港。「三日城市」的稱號依舊沒有拿下,這裡一如往常的因為密集建設產生壓迫,但知道的品牌店家越多,會發現這些高樓裡是有一些暗中閃爍的亮點藏在裡面,喔!這讓我想到香港的塗鴉,香港隨處可發現塗鴉,很有趣,不是很誇張為了讓人欣賞的主流,而是藏在一些小角落,在陰暗無人的角落爭取自己入勝的光彩。這很香港吧?從塗鴉到獨立店家,我看見一點香港人的韌性,印象深刻。街上仍然吵雜,但那是表面遊客的聲音,真實的香港正在屏住氣,這次我是這麼覺得的……。
「不同時期,眼中的香港」
金錢是香港主視覺。免稅的吸引力讓尖沙咀的路上盡是提著精品袋的人們。不逛精品那我們往時裝走,IT、Lane Crawford 再加上 Juice,三大買手店佔據這個服飾環境一半以上的利益。小店怎麼活?蝦米如何鬥過大鯨魚?永遠是開業前,務必三百、三萬思的問題。
上環 很多人喜歡,說起來確實,早上帶有獨立個性的品味店舖,夜晚醉生夢死的蘭桂芳,被大樓環繞的這裡算是自成一格的人文寶地。到訪時也巧遇村上隆在這舉辦個人大型展覽「村上隆對戰村上隆」,順道一提當天是我們見證香港最有活力的一天,不管是不是跟風潮流,至少來這裡的人都面帶微笑,不,是笑開那種才對(笑~)
銅鑼灣 呢?從地鐵圖上大約位於過海的中間點,因此各方面來說,銅鑼灣到灣仔一帶都算是中庸,指標SOGO大型電視牆,軒尼詩道一路劈開了集團與小眾市場,一邊 Fashion Walk 為 IT 所用,另一邊則是需要用點心思挖掘的服飾店家,不少甚至要深掘住宅大樓才找得到,這裡是蝦米與鯨魚隔街叫囂的主場地,隨時充斥著戰鬥感的地方。
尖沙咀、旺角、九龍,一但過了海,就是不同的世界了。不談精品街,這裡與上環的差別大概是從信義區到西門町、龍山寺一樣,飲食物價往下掉一倍,環境接近真實也就多一點,當中有不少「酷」店選擇座落在這,只是這次可別一昧往眼前方向看,試著抬頭,才有可能發現一片天地。當然我們會好奇問:「為什麼要選在這種鬼地方?」得到的回應相當一致,想知道答案?看看台北東區,然後再慘烈十倍就行了。
只能向現實低頭的情況下,許多自主經營的好店只能像鐘樓怪人看齊,躲在高塔看著樓下來往的過客。如今大集團看似一把火準備要燒毀曾經的榮景,如何找到破口?看來網路還是目前最實際的答案。
「推著流行走的人」
不知道有多少讀者看過香港編輯做過的企劃、寫過的文章?台灣目前為止最喜歡的紙本雜誌就是一位香港來的前輩做的(雖然現在已經以別的身份在業界內活躍,但這次香港行造訪的編輯們也都不約而同提到這位「哥」字輩人物,這邊就先預告,他是本系列壓軸,請期待!)。至於為什麼會喜歡?大概是他們文筆間流露出來的武俠氣概吧!用文字勾起讀者心,讓讀者抖擻拿著雜誌裡的圖到店內搜擾老闆,這是編輯能做的事,透過文字影響一點點經濟效應的能力。且身在國際樞紐讓這裡的編輯就是快人一步,「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用這句話形容「港編」相當到位,搶快所以有週刊文化,一週兩天不睡是常態,進而造就出強大的心智,難怪在亞洲圈,香港編輯更是有著絕對影響力。
但網路讓地平說從假說變成現實,打字再快也快不過光纖,導致「讀者比編輯懂」的說法層出不窮,但真是如此?編輯有的是美感、文字的判斷力,雖然紙本影響力式微,但透過「轉型」,編輯也因為網路平台能提供不受字數、排版限制來表達理念的機會,隨心噠噠噠噠……的敲個沒完,只為呈現最全面客觀但有意識的報導。不為流量低頭,自始至終只求一個「真」是港編迷人的地方。當然也有編輯會選擇「轉行」,以親身進入銷售戰場,把眼光轉為選物,如何運用編輯人脈、影響力與一般店家做出區隔,那也是另一項挑戰跟突破,不論如何,這次採集到的編輯血淚史十分豐富,後面請再聽我們娓娓道來。
寫到這邊又想到了!在閒逛到灣仔 Del Store 時,頂著如山本耀司灰中長髮的店主神色自若的說了一句:「在台灣、日本,你們還能有一點點換氣的空間。而在這裡,我們連一秒鐘喘息的機會都不能有。」對方是一派輕鬆地說,好像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悶感,但我們依舊能從店內環境、選品、氣場當中感受到頑力抵抗的那份鬥志。店家是這樣、香港編輯也是,這裡正在屏住氣,離港前還沈浸在這股思維裡。到了今天一股氣已經釋放,那是人權面,所以我們思考著能在這時候在帶出些什麼?作為流行、次文化的媒體,首要還是好好做好取材的內容吧!不加油添醋、實話實說的介紹我們所認同的觀點,透過文章讓讀者們看見表面以下,那些奮力撐起小眾服裝市場的好店,達到些許支持的作用。就到這裡,之前已經偷跑過幾篇 SEEK AND SNAP,後面更深入的對談紀錄即將釋出,請鎖定,以上。